尋找平衡點

2014年11月29日，我要將手中台北市長的票投給柯文哲。

在這改變自己都艱鉅無比的世界，我知道要影響任何心中已有定見的人是不可能的。這篇文章整理我的一些想法、也是留份紀錄給自己。每個人有不同成長背景與想法，會有不同選擇也是難免、沒有絕對的對錯。但我真的希望每個人作出的，是符合自己價值觀的選擇。

* 藍與綠

台灣是個多元的存在，三百五十年來改朝換代了許多次，在不同成長背景、刺激下，有藍、有綠是件正常的事。如果要分類，我應該屬於偏綠的中間選民──沒有特定政治傾向，只覺得國民黨是個比較僵化、迂腐、不民主的政黨，取得方式有問題的黨產也是一大問題。選舉時，我多半以候選人本身為考量。（第一次總統直選，我投陳履安/王清峰；２０００年總統大選，想投連戰但沒去投票）

我曾經為自己在政治上沒有定見感到汗顏，但後來領悟到，沒有特定傾向就是我的選擇，而這個選擇建立在某些基礎上，那基礎便是自由民主、公平正義。我能同理不同政治傾向的人，也不排斥台灣將來的一切可能性，但，我的底線就是自由民主、公平正義。

其實，藍的又如何、綠的又如何？只要彼此尊重、包容，在民主基礎上一同開創共同未來有何不可？比較可議的是許多政客，假藍綠之名，分化族群、利益自己。偏偏，負面選舉一向就是最有效的策略。一次又一次，在負面文宣、銀彈洗腦、撕裂族群方式的選舉中，我們到底選出甚麼樣的政客？我們以為選出了民意代表幫助我們監督政府，結果大部分都在為政黨服務，只有當民意的風向球太明顯，這些民意代表才會順勢「為人民喉舌」，根本不管事情對還是不對。因為這是一群沒有中心思想的政客。

我們可以有不同的顏色，但在政治上，我們如果只以藍綠作為選擇、而不能就事論事，我們的民主就是種被操弄的假象。

* 照妖鏡 

當我聽到連勝文說這次選舉最惡質的方法已發揮到淋漓盡致，我真懷疑自己腦袋錯亂了。沒錯，這次選舉真的是我見過最惡質的，招式多到讓人目不暇給，完美詮釋了「烏賊戰術」──沒來由亂噴一堆墨汁，讓對手疲於清理，然後，順勢打一打對手，裝作一切與自己無關。再重複聲明，希望不要打負面選戰、多辯論政策、自己被抹黑。

只是，不停出招的不是連陣營嗎？

選舉像是面照妖鏡，把一些人的本質都給照了出來。對我來說，連勝文的問題不在他的出身，與執政黨政績也無關。真正的問題是他流利話語中一再顯現的空洞。更讓我不能接受的是他任由自己陣營作出不當負面攻擊，即便對手已經做了澄清，自己還能繼續酸言酸語。是笨？是惡？

每個人因為背景不同，都會有既有假設，對同一件事，產生不同結論。某個層面來說，感性往往凌駕理性。我們常常假理性之名為早已有定論的感性服務。當事情有模糊空間，我們真的很難改變原有想法，但是，當是非黑白太過明顯，無法說服我們導向原本想要的結論，改變結論這最簡單直接的選擇卻往往不被採用。我們比較可能做的是逃避、是改變思維，試著做出另一種結論來符合原有信念。在選舉中，這另一種結論是──對手一樣爛、一樣可惡。

這似乎就是藍營這次選戰的方向。要證明我方是好、是善似乎已不可行，乾脆就把對手打成一樣爛，給流失的選民一個理由回歸。一些我們一般人看起來匪夷所思的招式，其實是要讓原有的支持者有個理由相信對手一樣是爛蘋果。問題是，對手真的一樣爛嗎？

* 感動與啟發

國民黨初選時，我期待丁守中勝出；對於柯文哲，我對他的印象的確是好的，但這和是否適合從政是兩碼子事，雖然，我根本也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才「適合從政」。

隨著選戰的進行，柯文哲卻讓我這一向對政治失望冷感的人有了感動與啟發。他超越藍綠的主張、利用群眾的智慧創造出的內容、快速的學習力與組織力、真實坦率的言論、錯了就承認的態度，一次又一次讓我驚艷、讓我看見希望。不僅如此，他公布選舉經費；募款金額到達預期標準時停止接受捐款；一個旗子看板都不做。種種作為，都是本來就該做、卻從來沒人做的事。

他提醒了我，很多事道理就是這麼簡單，就看你想不想做而已。一直以來，我們抱怨政治的骯髒，卻縱容政治人物的虛偽。我們明明有套價值觀，卻可以為了選舉，對違背自己價值觀的政客言行視而不見。為了政客所操弄的「藍綠」，我們拋下原有的價值觀，變成雙面人。是時候，我們該重新思考政治，重新思考我們想要的未來。

* 銀色子彈？

柯文哲會是超越藍綠、邁向新世界的銀色子彈嗎？事情不會那麼簡單，即便當選，柯文哲也要接受許多未知挑戰與人民的檢驗。但選擇他，我至少可以懷抱信心與希望。

反之，如果連勝文當選，這意謂著──

• 撕裂族群是有效的
• 無端抹黑、做賊喊抓賊的烏賊戰是有用的
• 灑錢買鋪天蓋地的廣告是選戰的勝利保證
• 威脅、利誘人民永遠是可以用的好招
• 講話空洞苛薄，不知檢討、只知推卸責任的人也可以贏

我們每天都面臨一大堆選擇，包括吃甚麼有時都要考慮再三，但2014年11月29日的這個重要選擇，對我來說太清楚。從我珍視的價值觀──正直。誠實。開放。包容。公平。正義──不管檢視哪一項，我都能輕易做出抉擇。